“別這麽說，你不是秦雲笙，能為心愛的女人去死。你連我們秦總的十分之一都不如，當然，你不用慚愧，因為世界上好男人本來就沒幾個，已經快絕種了，濫情虛偽的男人遍地都是。”殷靜諷刺。

畢雲滔嘆了嘆氣：“現在解釋沒有意義了，但我始終愛你，希望你能找到未來的幸福。”

殷靜情緒激動，“我不想吵架，你快滾吧，我不想看到你。”

可是畢雲滔眼底浮現出一層濕潤的東西，他忍著那股濕意，忽然挽起衣袖，再次露出那些密密麻麻的疤痕，亮給我們看，比起獻血那天，他的胳膊又多了幾個新傷，新傷的部位塗抹了紫色的藥水，讓人觸目吃驚。

“我每天都偷偷拿煙頭燙自己，靜兒，我很疼，這是我欠你的。我會一直這麽做下去，直到懺悔夠了為止。”

我們很震驚，殷靜很震驚，她強迫自己閉上眼睛，背過身去。

“至於小梅……我其實不愛她，她怎麽能和你比呢，是我著了魔，才導致事情發展成這樣。”小梅是那個懷孕的護士，他痛恨自己。

殷靜說：“我不想再聽你虛假的謊言，沒有任何意義的謊言。”

畢雲滔感傷地放下衣袖，轉身快步離開。

安靜好久，我無奈地對殷靜說：“我沒有幫你罵他，因為他給秦雲笙輸了不少血。也是他帶救護車去救秦雲笙的，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。”

殷靜轉過身重新面對我，強顏微笑：“我沒事。你不用管我，一碼歸一碼，我不會因為我的關心阻止你和他繼續來往，我們的恩怨不牽連朋友。再說，你已經幫我揍過他了。”

她坐下，沒精打采地靠在椅背，閉上眼睛，逃避自己的內心。

有些痛苦是無法化解的，要麽忍，要麽殘忍。

即使閉著眼睛，她也能感受到我灼熱關心的註視和打量，然後坦然地對我說：“我不愛他了，真的，你不要為我難過，我比你走運多了。你和秦雲笙經歷這麽多磨難才讓我見識到什麽是真正的感情，最美好的感情就是奉獻和忠貞，為所愛的人奉獻出自己最寶貴的東西，守得住寂寞和考驗，才能過關。我和畢雲滔沒禁得起磨難，取不了真經了，從得知畢雲滔背叛我的那一分鐘，我就不再愛他，不可能再愛。他就算是長在我身上的一塊肉，我也要割掉。當我愛一個人的時候，我覺得他什麽都是對的，當我不愛他的時候，他只要出現都是錯的。畢雲滔在我生命中出現就是個錯誤，不過，就算我遇到的是另一個人也許還是同樣的下場。”

當我們喜歡一個人的時候，他什麽都是對的，當我們不喜歡一個人，他連站到我們面前都是錯的。當我們對一個人抱有期待的時候，他犯了什麽錯都可以原諒，當我們對一個人絕望的時候，他做出怎樣的懺悔都會讓我們鐵石心腸。

何必呢，用自殘的方式證明自己背叛掉的愛情，連我都覺得畢雲滔多此一舉，自虐是一種病。

然而，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。

最可怕的是，因為有那麽一個人的出現，你再也不敢回顧自己的前半生，從此，你曾活過的漫長的經歷只要稍一回顧就會讓你隱隱作痛。快樂過的不再快樂，精彩過的不再精彩，往昔的回憶變成一顆顆暗紅色的肉瘤，永遠都切除不掉。

但我相信殷靜未來會遇到更好的人，因為她的個性使然，雖然做過傻事，但她仍然是個充滿戰鬥力的女人。

在重癥監護室的門忽然打開，護士驚慌叫：“不好了，病人情況突然惡化，心跳停止！”

我和殷靜身體猛然彈起，神經一顫，沖進房裏！！

醫生護士迅速跑到病房搶救。

我傻掉了，醫護人員驅逐我們出去我不肯，我和殷靜被推到一邊的角落裏，一堆穿著白大褂的人把秦雲笙圍住。

我的大腦隨著監護儀上閃爍的危險紅光和刺耳的嘀嘀聲不停地抖動，看到儀器上面心臟停搏的字樣我渾身的冷汗霎時冒了出來。

心肺覆蘇，強心針，電機板，醫生分秒必爭地拯救。

眼前再次變成黑白電影，我的耳朵失聰了。殷靜看著這樣的畫面一直哭一直哭，我也在哭，除了流淚和禱告我們什麽都幫不上。

大概過了幾分鐘，秦雲笙終於再次被搶救過來。

“好了，恢覆正常！”

伴隨著護士的叫聲我瞬間虛脫，癱軟地跌坐在地上。

大家把我攙扶起來，再次把我和殷靜趕出去，而我眼前發暈旋轉，沒說上幾句話就倒在地上起不來。我因為突發高燒火急攻心暈過去了。後來殷靜告訴我，我暈過去之後下巴撞在走廊椅子上，砰地一聲很嚇人，面無血色。而且，我的下巴撞壞了，當場皮開肉綻露了骨，醫護人員又手忙腳亂地搶救我。

等我蘇醒時，下巴已經被縫了針包紮白布，可是我半點疼痛都感受不到，頭部做了檢查，有輕微腦震蕩。

我躺在父母家的臥室裏，母親陪護在床邊，關切地看著我，我忽然坐起來，“我怎麽在這，秦雲笙呢？”

我媽按住我，“別著急，你半夜暈倒了，醫生讓我們帶你回來休息，你的頭和下巴都撞壞了！縫了十幾針，都看見骨頭了！”

我摸到頭上的大包和下巴的紗布，對自己昏厥的事完全沒印象，但我記得秦雲笙被搶救的情景，擔憂得狠。

知道我緊張，媽媽跟我說：“秦雲笙沒事，殷靜還替你在醫院守著呢，你爸也去了，有什麽情況會告訴我們，你現在要休息，你也需要養傷。”

“我的傷跟秦雲笙相比微不足道，我要在醫院等他醒的，他醒沒醒？”

“還沒醒。”

“怎麽還沒醒！”

我跳下床，穿上拖鞋跑進衛生間，想洗漱一下，進門看到鏡子中自己此刻的相貌狼狽不堪，頭發枯燥，臉色蒼白，被歹毒打傷的半邊臉是青的，另半邊臉下巴貼著厚厚的紗布，我扒開紗布，看到縫住傷口的黑線，完了，下巴就這麽破相了，一條醜陋的疤痕再所難免。

“疤會越來越淡，過兩年就不清楚了。”我媽安慰我。

我說：“沒事，我不太在乎這個。”

說著話，感到口裏不對勁，吐了一下，又舔了舔，才發現口中有兩顆牙碎掉了碴，因為摔得太重，牙齒震碎了。#####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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